青云直上,曲故情长。不忘初心,方得始终。

【喵汪】生死契阔(二十二)

※因为快期末考所以写得更慢了见谅。顺便继续高虐预警,喵爷持续掉线中

 

 

 

第二天一大早,苗老板手下那一大帮子人全都从京城出发,奔赴山西。连带着赵府上下,也走了个精光。

 

说来也怪,那一整趟马车队伍看起来浩浩荡荡声势颇大,可是真的走了,倒也不觉得少了谁,没有哪里空落落的。

 

王先生还是夹着那本书,每天进出学堂按时上课。郑老爷子不知道外面的风雨,只觉得本来就话少的徒弟更加寡言,一天到晚说不上三两句。问起苗阜小子上哪儿去了,王先生也只回仨字儿:有事儿。

 

这事是好是坏呀?他不说。老头看他一味闭口不提,更是揪心得厉害。别的也算了,唯独徒弟一日渐一日地低沉下去,人也跟着消瘦不少,谁都能诊断出这保准是要憋出心病来的劲头。

 

这天吃过晚饭,王先生像往常一样挑拣几口就撂碗筷准备离席的时候,老爷子一把抓住了他。

 

“咱爷俩,就别这样了吧。”

 

一时间屋里静得吓人,王先生好像听不懂师父在说什么似的,只顾着发愣。

 

“王声,”老爷子加重语气,耐着性子重申,“有什么话,你倒是跟我说呀。”

 

初冬的天黑的早,王先生转过头盯着灰蒙蒙的窗外,仿佛能从那团模糊中盯出个人影来。

 

“你光是自己闷着,你好受的了吗?”老爷子晃了晃徒弟的胳膊,“喊一嗓子也行,啊?”

 

王先生张了张嘴,顿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唇:“苗阜是个王八蛋。”

 

这话纯是一缕气息,轻飘飘地吐出来。老爷子耳沉,根本没听清内容,下意识问了句啥。

 

像是被问得有了勇气,王先生稍稍提高了点音量:“苗阜——”只两个字一个名,顷刻挑起千般过往,尾音已经被喉咙里的酸涩挤得支离破碎。他还想多说些,但剩下的话玻璃碴似的卡在那里,刮得生疼。

 

郑老爷子小心翼翼地问:“你说苗小子?唉,他去哪儿了你还没跟我说过呢。”

 

王先生摇头。

 

“那什么时候回来呀?”

 

王先生还是摇头。

 

自古饱暖生闲事,祸到头来总不知。老爷子想想也懂了几分:“这人啊,生死有命富贵在天,你也甭太难过。咱还有自己的日子,对不对?你以后没什么别的打算啦?要是觉得这里住不下去,搬出去也成的,都听你的……”

 

门外突然一阵北风紧,嗖嗖地妄图从缝隙里往进钻。在这片嘈杂中,郑老爷子听见徒弟清清楚楚地说了句:“我等他。”

 

那天晚上下了头场雪,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。可惜没干净多久,一辆马车就将门前一整条路轧得一团糟。

 

赵小姐是连夜赶路回来的,顶着两个乌青似的黑眼圈闯进来,边跑边喊:“先生!我回来啦!”

 

王先生正在屋里吃早点,听见她的声音跌跌撞撞地跑出门,也不管自己身上只穿着单衣。可见了人,一时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。赵小姐也不知从何说起,跟他大眼瞪小眼。僵了片刻,叹口气:“嗨……活着呢。”

 

三个字,王先生仿佛听着自己的心扑通扑通,久违地跳动起来。

 

“咱进屋说吧?顺便赏我口热水喝。”

 

王先生赶紧把人让进屋,手忙脚乱地找水沏茶。赵小姐坐在桌旁顺气,一眼看见桌上摆的焦圈,不由分说上手抓了一个塞进嘴巴。

 

“喏,就我一人先回来,专程给您报信儿。够义气吧?”赵小姐抹掉嘴边的油,“苗老板一听把他受伤的事儿说漏了,给我一通臭骂啊,我这个冤枉呐!能怪我么这事儿?”

 

“他还有力气骂你?”王先生下意识打了句岔,忽得觉察出不对,刚爬上眼角的笑意像被寒风吹过一样冻在原地,“那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?”

 

赵小姐的神情怔了极短一瞬:“嗨!他那几个兄弟不让啊!非说让当家的好好养伤,说什么路途颠簸伤口恶化就不好了。我哪知道大男人还这么矫情。回头我得把这顿骂找回来,您可要站我这边儿。”

 

说完她似乎是为了躲避王先生的注视,低头继续跟焦圈较劲。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不绝于耳,王先生隔着茶杯里袅娜飘散的热气望着那个故作没心没肺的丫头,轻笑了一声。

 

“我又不会骂你,你何苦呢。”

 

赵小姐一脸噎住的表情。王先生把手里的茶递过去,坐在她对面。赵小姐接过茶吸溜了一口,咂着被烫到的舌头无辜地说:“我真没骗您。我哪儿敢啊!”

 

王先生本该吹胡子瞪眼来冲她施压,说你又不是没骗过。可脸上唯一能露出的,只是一丝苦笑。

 

“哎您、您怎么就不信我啊!”赵小姐又急又气,“我好心好意回来报信,就怕您太过担心。果然吧,您把自己作践成这个样子了!要是苗老板知道,说不定要怎么个心疼法呢!”说完,把那碗仍温热的豆汁推到先生面前示意他喝。

 

王先生看她一眼:“你不说,我才担心。”

 

“有什么好说的呀,等他回来您问他好了。”赵小姐撇嘴,伸手又拿起一个芝麻酱烧饼,“来一个吗?可香了。”

 

王先生不答,低头端起面前的豆汁,手在半空中僵了半晌,忍无可忍地扬手将它掷在地上。哐当,碎片与液体溅了满地,有不少泼在自己裤腿上。

 

赵小姐吓得一动不敢动,眼眶一下子憋红了。就听王先生压着发颤的嗓音,缓缓地问:“你怕什么?有什么不敢说的?”

 

“我、我……”赵小姐吭哧了两下,再张口就成了哽咽,“我怕您等不着了行不行!”

 

“我怕您再怎么作践自己也没人心疼了行不行!”

 

“我怕、我……”

 

连喊了几句,赵小姐终于哭了出来,眼泪簌簌地掉,话也抽噎着:“大夫说了,估计撑不过今年冬天的……他、他一天十二个时辰也就半个时辰清醒……那会儿看见了我,就嘱咐我,让我瞒着你呀……”

 

“瞒我干什么,”王先生露出累极了似的笑,“我不知道,就能好好过日子了?”

 

“我告诉过他,您在等着他了。可他说,还有好几十年呢,您不用一直惦记着的……”

 

“呸。”王先生嘴角勾勾,轻轻啐了一口。眼睛空洞洞地盯着地板发呆,好久好久才语带自嘲:“我欠他什么了,平白让他糟蹋了我这后半辈子。”

 

赵小姐在旁边捂着嘴,泪落得更厉害。王先生抬眼,反而安慰她:“辛苦你了。回家好好休息吧。”

 

听了这句,赵小姐想起什么事情似的站起来:“您也注意身体,我先走了。”

 

“等等。还有什么没说,别藏着掖着了。”

 

“我……唉,”赵小姐泄了气,“我知道是谁指使的了。我要去掰扯清楚。”

 

“谁?”

 

“郭老板。”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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