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云直上,曲故情长。不忘初心,方得始终。

【喵汪】生死契阔(二十四)

※今儿是糖(虽然里头都是玻璃渣(强行赶小赵下线

 


 

王先生在京城里住了也有好几个年头了,只觉得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,寒气像是从骨头里发出来的,一屋点两个炉子也暖和不起来。临近腊月,给学堂里的孩子放了假,他也懒得挪动,日复一日在屋里枯坐着,偶尔赵小姐派车来请他去酒楼,才赏脸去一趟。

 

酒楼里也不太平。那天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慕名到酒楼吃饭,进门就喊说,听说你们老板是个小姑娘,快叫出来陪我喝两杯。小赵攥着菜刀从厨房探头一顿骂道,想看小姑娘上窑子里去,没事别他妈找事老娘不是陪酒的,信不信我把你当烤鸭一样刮了。

 

那人脑子倒也跟正常人不一样,不仅不气反而日日都叫上结交的几个酒肉朋友来占张桌子照顾生意,不得偿所愿不走似的。赵小姐窝火归窝火,可人家花钱来消费的,也不好赶走,总之不搭理就是了。

 

可巧这天王先生来了,赵小姐出来迎接,被这家伙瞧见了,当时就不乐意,拍着桌子站起来喊:“哎!原来不是不陪酒,是看不上我吧?”

 

狐朋狗友也跟着帮腔:“哎呦,或许人家只陪熟客,轮不到你吧!”

 

话说得难听,小赵当时就要找刀劈人,一顿吵嚷差点连桌子都掀了,闹得王先生头疼,干脆趁乱跑回家,从这以后也不想再去了。

 

赵小姐这边自从出了家门还没受过这么大的气,要不是杀人犯法她早就下手了。一怒之下干脆挂了歇业的牌子,上上下下全都预支一个月的工钱放假过年,自己也要收拾东西回山西老家。

 

王先生听说了,特地来送行。进了门就见小赵一个人吭哧吭哧堆雪人。

 

“你倒好兴致。”王先生一指门外的马车,“不急着走么?”

 

“不急,”赵小姐拍拍手套上的雪沫,“还得等一会。反正没事干,您也来玩会儿?”

 

“等什么呢?”

 

“这不是在稻香村定了一百盒糕点么,等着他们送过来呢。哎,待会您拿两盒啊?”

 

王先生一摆手:“好么,带这么多,你真是不白来一趟。”

 

“那我是不是也不能白回去一趟啊?”赵小姐挤眉弄眼地笑了,“您有没有什么让我带走的呀?”

 

王先生一愣,冻得发僵的嘴皮子有些难以张开:“我……没什么要你带的。”

 

赵小姐一看这人真是两手空空来的,反而不懂了:“实在不行,您带着老爷子跟我一块走也成啊?”

 

“不。”王先生答得迅速,不经思索的速度像是把自己都吓着了。发觉赵小姐不解的目光,又弱弱地辩驳了两句:“我在这儿挺好。不折腾了。”

 

哪儿好?赵小姐两只眼睛可都没瞧出来哪儿好。“您不想见见他?”

 

王先生点头,复又摇头:“你替我见吧。”

 

“我?我替您见像话么!”赵小姐被他气笑了。

 

可是王先生后头的话让她笑不出来:“他要是好好的,我自然想见。可要是不好,我还是见不着的好。就麻烦你替我见吧。”

 

赵小姐听得一噎,眼泪差点又落下来。缓了缓气息才说:“要不要写封信?书房里桌上有纸笔,随便写点什么吧!”

 

王先生踌躇了片刻,看看赵小姐恳切的眼神,转身进屋。赵小姐没跟进去,扭头对着自己堆了一半的雪人抹眼角。

 

不多时王先生就出来了,低着头看手里捏的一张空白信纸,样子像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满腹诗书里找不到一句辞藻可写。

 

走到赵小姐面前,把纸折了两下:“没找着信封,就这样吧。”

 

尺纸从头彻尾空,忆人全在不言中,一张白纸赵小姐看得清楚,登时眼眶又湿了。

 

这时送糕点的伙计来了,在门口喊人收货。赵小姐接过信纸塞进袖子,跑出去付账。一百盒搬上了马车,赵小姐还专门捧出来一盒硬塞在王先生手里。

 

“您保重,等着我们回来。”

 

王先生冲她笑笑:“路上小心。”

 

马车一路驶远,灰白的街道又是一片寂静。怀里糕点盒子散发出来的气味意外的香,王先生突然觉得很饿。

 

年底前又下了好几场大雪,王先生把宅子里的佣人都赶回家过年了,只剩个看门的老头和做饭的老妈子,几天下来满园的积雪都快把门堵上了,这天只好自己出门清扫。

 

刚清出来大门前的路,一辆小马车晃晃悠悠冲这边驶来,看样子经历了不少路途颠簸,车身上溅了泥泞。

 

王先生不知道来人是谁,但知道一定是来找自己的,心脏突然一阵打鼓似的擂动,又喜又怕的心绪翻腾不断,手里的扫帚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丢在地上。

 

等车停稳,赶车的年轻人跳下来跑到面前时,王先生已经连呼吸都忘了。

 

“哎呦您怎么在外边站着?”纳超扶了扶脑袋上的狗皮帽子,笑得见牙不见眼,“快快进屋,我俩有好消息给您呢!”

 

王先生愣怔着,不动也不说话。

 

“哎,我们当家的吩咐啦,让我俩来给您报个平安,再陪您过年呐!”纳超笑嘻嘻地解释完,扭过头冲车里喊,“张再驰你磨蹭啥呢?快点儿下来!”

 

再驰一边费劲地往外蹭一边喊回去:“车里这么多东西,你过来帮我拿点儿!”

 

两人连拖带拽搬下来好几包东西,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是都拿进了屋子。王先生跟在他们后面,等他们坐下来喘气了才惴惴不安地问:“你们当家的……没事儿了?”

 

“嗐,大夫说已经熬过来了,再往后好好养着就行。哎咱走的那天他已经能下地了吧?”

 

“能了,不过大夫不让挪动,毕竟伤口没长好。”

 

“不过也不用太久,最多一个月就生龙活虎啦。”

 

“以前当家的受个伤连大夫都不看,现在为了赶紧好天天要喝三锅药呢。”

 

说到这儿,两人不由自主看了王先生一眼。王先生脑子里还是木的,一句都接不上,只会呆呆听着。纳超给再驰使个眼色,小胖子当时就懂了:“对了对了,这里的东西啊每一样都是当家的亲口吩咐让我们带的,给您看看!”

 

他拆开最大的一个包袱,一件吊面子老羊皮袄没了束缚一下子蹦了出来,里头还裹了两个黄铜的暖手炉,骨碌碌滚了出去。

 

“还有这,这都是吃的。这是核桃,还有大枣呢……”

 

王先生伸出手碰了碰那件羊皮袄,雪白的毛里子干燥柔软,他莫名觉得有股热量从上面散出来,像有个火星烧在指尖,一路烧到心头,一片滚烫。

 

弯腰捡回来暖炉的纳超看到王先生的样子,纳闷道:“您怎么啦?”

 

王先生深深吸了口气,连日来第一次实心实意地笑了:“我又不是女人,吃什么红枣,还是留给他吧,补血的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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